風雨牧鴿人[三十一]

牧鴿人滄桑之潭州鴿事

秦子牧星城省慈親  楊舉人重興賽鴿事

　　話說天佑提著篾籠來到四阿公家，老學究見天佑一大早拎了個篾籠來不知何意，天佑忙說，莫大叔從南夷回來了，并帶回夷家頭人送給我的四只斗狠的鴿子，我特來送給四阿公。老學究感到有些突然，連忙要天賜坐下說。天佑言道：“原先我說彝家用花鳥崽斗狠是我誤傳了，鬧了個笑話。”接著他把頭人跟莫大叔說的彝家鳥崽斗狠的原委學說了一遍，四阿公哦了一聲說，原來是這樣，待天佑離去后老學究尋來宋老六，要他去通知許大公子，尤二管事、金鋪劉掌櫃、戚公公等人，于明早八時到徐松記茶樓議鴿子比賽事。次早老學究與宋老六己坐在茶樓喝茶等候。那些被通知的和聞訊而來的也先后到達茶樓。學究開言說道：“今天請大家來，是議議鴿子比賽的事，我先把相關的事講講：第一咧，富商秦子牧先生捐了十圓大洋，這樣獎賞和慶祝酒席有了著落；第二咧，這次比賽的距離暫定為三十里或者五十里。時間定在明年古歷年后秦子牧先生回潭州省親期間，人家捐了十塊大洋，總得讓他分享一下和喝杯酒吧；第三咧，取前十名發(fā)獎賞：頭名一塊半大洋，二名和三名各發(fā)一塊大洋，四名到十名各發(fā)半塊大洋，大家看看這樣妥否？如有不當之處可再議�！睂W究剛說完，議論之聲陡起。

　　最愛攪事的戚老頭曰：“學究此舉極妙，老朽贊同，只是獎賞少了點，可否設法再去打點秋風�！彼卫狭�一聽就不自在，這老太監(jiān)說話不怕閃了腰，他不顧老學究眼神的阻止，說道：“這獎賞也不少了，半塊大洋可以買一擔多米，還嫌少�。〖此阍偃ゴ螯c秋風弄點錢來加上，只怕你戚老公公也沒本事拿�！边@戚老頭一聽，這剜皮子的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奚落他，在茶摟公然叫我老太監(jiān)，真是豈有此理，正要發(fā)作卻被牙行尤二斷。尤二也以言相譏：“戚老公公當年在御苑奔走，想必親朋故舊一定很多，要不就請你去打點秋風來。”這倆人一唱一和，把戚老頭氣的漲紫了面皮，被嗆的直咳嗽，只聽他發(fā)怒斷續(xù)的說著：“豈有此理，真是豈有此理……”金鋪劉二掌櫃見他三人相爭忙說：“爾等別唇槍舌劍的喋喋不休，有傷大雅。剛才老舉人說了下次比賽的要點，如認為有不妥之處可提出來商量，如沒有我們就認了，至于談到“打秋風”，試問，我們總不能再找鑫二官人和山貨棧去寫捐吧！依我看獎賞名次和金額這樣定要得，我贊同。”他說完，大家一片附和聲，“對，就是咯樣定蠻好，要得”。老學究站起身來言道：“既然在座無異議，那么第二次鴿子比賽就這樣定下了。比賽具體日期到時再通知。請大家做好準備，比賽會就開到這兒，有事的請便，無事的繼續(xù)喝茶�！�

　　養(yǎng)鴿人陸續(xù)散去，只留下老舉人和宋老六仍在喝茶閑聊，老六說：“自上次比賽前三名被土鴿子奪取，現(xiàn)在潭州玩鴿子的人大多都改養(yǎng)土鴿子和雜交鴿了，這場比賽我等勝負難料�！薄笆前�！現(xiàn)在的時局大江以北戰(zhàn)火紛飛，這場比賽是否能順利進行還真很難料” 楊老學究答非所問地說。老六感到詫異，覺得這楊老爺今天說話有些走神了，他不能理解老學究的擔心。老六言道：“舉人老爺呀，我是說他們都在養(yǎng)土鴿子，我們是不是也該換換鴿種了，養(yǎng)騾子不行我們就養(yǎng)馬嘛，楊老爺您看呢？”學究答曰：“莫急，莫急！老朽自有主張�！彼卫狭�總覺得這老夫子說話有些遮掩，可又不好再問。這期間鴿子比賽的事，倒成了潭州養(yǎng)鴿人茶樓閑聊的話題。再說老學究處的那兩對彝家鴿子出了四只幼仔，都已上房了。麻斑鴿又下了蛋，學究叫來宋老六，問他養(yǎng)的鴿子這幾天有沒有生蛋的？老六回說有呀，有一對昨日才生斉。學究復道：“這就好，這就好。老六呀！今日我送你兩個蛋，回去套著孵吧，興許明年比賽能用上�！边@事來得突然，宋老六如墜五里霧中，更不知這兩個蛋的來頭，當時要也不是，不要也不是，最后還是小心翼翼地接過來帶了回去，找了一對時間能匹配的孵蛋鴿，來個貍貓換太子，十七天很快的過去了，孵出了一對不知底細的小鴿。

　　轉(zhuǎn)眼又到了1949年初（民國三十八年），臘月將盡要過陰歷年了，潭州將又是一番熱鬧。而養(yǎng)鴿人也在推算著比賽的日子，他們擔心的是怕放得太遠，自已的鴿子回不來。擔心之下裸露出幾分膽怯。過年之后春雨綿綿，這時苦娃子羅天佑已考取城東一校就讀，開始了他的求學生涯。而老學究的門邸比往日熱鬧，不斷有玩鴿子來問訊比賽日期，老學究只能是一次又一次的回答：“快了，快了，莫急！莫急！”學究又何嘗不希望快些定下來呢？可這秦子牧現(xiàn)在還沒有回潭州來，又無法通音訊，四月己至，這學究也真有些按奈不住了。宋老六也勸舉人老爺快些定奪，但學究還是想等等，等秦子牧回來再行比賽事妥當些，他想子牧是個誠信君子，決不會失言于我。就在此時，牙行尤二引來一人，剛進門尤二就喊道：“老舉人，有客來訪�！� 學究心想這又是誰來了，正待問詢是誰，客人己至堂下天井旁，一見是子牧先生學究忙下階相迎，引至客廳坐下。學究喜道：“子牧兄何珊珊來遲？”秦子牧說：“這次是來接家慈去南洋的，因瑣事耽擱了行程，連魁兄多多海涵�！睂W究忙說：“子牧兄說哪里話來，回來了就好，這次比賽時間還等著您來定呢？”子牧曰：“這次回來逗留時間不長，連舉兄，您看后天放四十里如何？”行��！就后天吧，我這馬上寫上幾張?zhí)�子，請老六和尢二管事分別到茶樓菜市顯眼處張貼，瞬間用黃紙寫就。上曰：潭州第二次鴿子比賽告知，1）這次比賽距離為去四十里的丁字灣；2）交鴿時間四月七日早上七點至八點，逾時不候；3）地點定在尤二管事處拴騾馬的空坪里；4）鴿子回來交驗起止時間定為五天取前十名發(fā)獎賞；5）驗證地點：楊府。倆人拿著帖子離去。秦子牧因事也告辭匆匆離去。

　　四月七日一大早，宋老六就趕著自家的馬車來到牙行的拴馬坪，馬車上放置著兩個長方形竹制放鴿籠，尤二從牙行搬來了一張桌子和兩條板凳。學究和提著鴿籠的家棟來到拴馬坪，他從懷里掏出一盒印泥和一枚刻有“潭州鴿事”的長條驗鴿章，及一組“0-9” 的號碼章置于桌上，對宋老六和家棟說：“等下收鴿時老六負責蓋驗鴿章和編號章，家棟負責整理編號、按順序從1開始到最后一只收鴿數(shù)為止，千萬不能出差錯，尤二負責裝籠。”吩咐完，那些參加比賽的也陸續(xù)來了，于是家棟和老六就忙開了，老究將鴿主姓名、鴿子編號、毛色按順序登記在冊。這樣整整忙了個多小時，收鴿七十九只，其中“觀賞鴿”仍占一半以上。收鴿完畢，將收鴿用的印信放入信封裝好封上，由金鋪劉二掌櫃保管。老六趕著馬車拖著兩籠鴿子，尤二和上次比賽的季軍吳韋坐在車上，押車去放鴿子。遺老們和一些心思不定的養(yǎng)鴿人，目送著那駕馬車朝北而去……